全国各地的法院都在努力应对教师、教授、企业等方面的诉讼，这些诉讼声称，他们的言论自由权保护他们免受因称呼跨性别学生、顾客和员工的名字和代词与他们每天生活的性别不一致而产生的后果。另一方面，一些州禁止教师使用学生喜欢的代词，甚至解雇用“Mx”等性别中立的敬语称呼自己的教师。

虽然背景无疑是新的，但美国最高法院可能在50多年前就已经为这个法律问题提供了答案，当时它推翻了一名黑人活动家因坚持被称为“小姐”而被判藐视法庭罪的判决。法院的推理为它如何看待今天关于代词的辩论提供了有力的见解。

20世纪60年代，玛丽·汉密尔顿(Mary Hamilton)是种族平等大会(Congress of Racial Equality，简称CORE)少数几位担任领导职务的女性之一，该组织率先使用非暴力直接行动来抗议南方的种族隔离。警方多次逮捕汉密尔顿，原因是她在核心抗议活动和公民不服从中扮演的角色。

1963年，在阿拉巴马州因抗议被捕后，汉密尔顿选择为自己作证。

当检察官开始询问汉密尔顿时，他称她为“玛丽”。当时，在公开法庭上作证的白人妇女会被称为“小姐”或“夫人”，但在南方，称黑人成年人为“女孩”、“男孩”或直呼其名是很常见的，这是一种强化种族等级的方式。这种做法反映了种族隔离是如何延伸到日常生活中的，而这种不痛不痛的交流是微不足道的，不能让白人至上主义让步哪怕一英寸。

由于这种习惯，汉密尔顿立刻觉察到白人检察官对她的称呼是有意怠慢。然而，她拒绝承认这种侮辱，而是对他说:“我叫汉密尔顿小姐，请正确称呼我。”

检察官继续他的问题，甚至没有承认汉密尔顿的请求。“玛丽，你是被谁逮捕的?”他问。

“我不会回答，”汉密尔顿回答说，“除非有人正确称呼我。”

汉密尔顿坚持要给坐在证人席上的白人妇女同样的尊严，这是一种骄傲的蔑视行为，法庭上的每个人都知道这一点。法官立即宣布汉密尔顿藐视法庭罪，并判处她50美元罚款和5天监禁。

汉密尔顿服刑，但她不接受惩罚。在全国有色人种协进会法律辩护和教育基金律师的帮助下，她向阿拉巴马州最高法院提起上诉。推翻对汉密尔顿的定罪将颠覆种族隔离主义的现状，而最高法院拒绝这样做。相反，它发现检察官没有做错任何事，因为汉密尔顿的法定名字是“玛丽·汉密尔顿”——也就是说，她的出生证明上没有出现“小姐”这个尊称。

州法官无视白人女性被称为“小姐”的礼遇这一现实，而是采用了一种形式主义的法律推理，几十年来，法院一直在恶意地为种族隔离和白人至上主义辩护。最臭名昭著的是，1896年，美国最高法院在普莱西诉弗格森案(Plessy v. Ferguson)中支持隔离但平等的住宿制度的裁决认为，种族隔离对美国黑人并非不公平，因为黑人和白人都是相互隔离的。阿拉巴马州法院对汉密尔顿案的裁决，就像之前的普莱西案一样，依赖于技术上的事实，而这些事实掩盖了以种族为基础的种姓制度的现实。

汉密尔顿再次上诉，这次是向美国最高法院上诉。到1964年，最高法院已经放弃了对种族界线的形式主义思考方式。六名法官以多数票推翻了对汉密尔顿的定罪，而没有安排口头辩论，这在司法上相当于给了阿拉巴马州的手背。

虽然最高法院没有就汉密尔顿一案发表意见，但它为其推理提供了线索。汉密尔顿的律师辩称，对她的定罪违反了第14修正案的正当程序和平等保护条款。虽然雨果·布莱克大法官指出，他同意正当程序的观点，但其他五名占多数的法官没有发表评论，推翻了这一观点。言下之意是，他们认为平等保护的论点很有说服力，这是汉密尔顿的律师们大肆宣扬的胜利。

推翻汉密尔顿的判决发出了一个强有力的信息，即美国法院和学校教室都不能容忍种族隔离和种族歧视。如果说白人女性有资格被尊称，那么汉密尔顿也有资格。第一修正案并没有保护检察官拒绝给予汉密尔顿平等的礼遇，正如它不能保护他不在她的座位上挂一个“有色人种专用”的牌子一样。

半个多世纪过去了，我们的语言发生了很大的变化。2023年的社会交往比1963年随意得多;除了专业场合，很少使用Ms.或Mr.这样的尊称。

但汉密尔顿的案例与故意对跨性别者进行性别歪曲有相似之处。语言很重要。正如汉密尔顿的案例所表明的那样，严格遵守一个人的出生证明上可能印着的内容并不是一个中立的选择，而且往往忽视了我们如何称呼彼此的现实。

称呼顺性别者——而不是跨性别者——使用反映他们知道自己性别的名字和代词，会削弱跨性别者的尊严，造成双重标准。在某些情况下，比如雇主持续地、故意地歧视雇员，这种双重标准可能是一种歧视——不受宪法保护。在政府官员的情况下，这种行为甚至可能违反宪法。

在美国见证了反lgbtq法律的冲击之际，关于敬语和代词的争论似乎并不重要。玛丽·汉密尔顿的勇敢提醒我们，事实并非如此。

Ria Tabacco Mar是一名民权律师。她曾在全国有色人种协进会法律辩护和教育基金工作，现在是美国公民自由联盟妇女权利项目主任。由专业历史学家撰写和编辑的文章将读者带离头条新闻。在这里了解更多关于《时代周刊》的历史。